對穆歸在他看來異想天開的想法，於先生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先生，您知道的，什麽都不做的話，您的身體可堅持不了多久，不想試試嗎？萬一我真的成功了呢？你不想看看，中國的未來回事什麽樣子嗎？”

這個誘惑不小啊。

於先生依舊沒有說話，但穆歸卻知道他動搖了，他還想再接再厲，但於先生卻在他開口前先一步說話了，“歐陽同學，你說的不錯，但是即使需要，我也不該找你這種毛都沒長齊，沒什麽經驗的小孩吧？沒點閱歷經驗，你能行嗎？我不會是你第一個患者吧？”

＝－＝於先生，你知道你很不會說話嗎？

這話也就說說而已，穆歸也不可能真的因為這個而生氣，是個正常人都不相信嘴上沒毛的大夫好麽！

不過，於先生，你知道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能將你這病入膏肓的身體重新調養回來的這世界不超過五個？你確定這麽短的時間你可以找到？

穆歸覺得，自己也挺郁悶的，上趕著想要救人，奈何人家嫌棄他醫術不好，不要他救。

我能在將來給他的藥裏放些黃連嗎？

於先生雖然一臉嫌棄，但在穆歸送來味道讓人生死不能的中藥面前，還是可恥地萎了。

放黃連什麽的真的就只是說說，黃連也是一味藥材，不是說放就能放的，可是你得知道，是中藥味道就不可能好。

然而，時間久了，於先生覺得自己喝完藥沖出去拿點心的速度都越來越快後，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嘴上沒毛，還不是專業出生的學生確實有兩把刷子。

身體漸漸好了，自然就吃嘛嘛香，喝嘛嘛甜，於先生的家人簡直想給穆歸跪下了。

穆歸可是準備將於望川這個眼光獨到敏銳的家夥調養到長命百歲的，就算他條件不允許而做不到，但不是還有孔宣麽？有這麽個小夥伴，不用白不用啊。

於望川一直知道穆歸的消息極為靈通，靈通得讓他感到驚悚，仿佛這個世界沒有什麽事情可以瞞過他般，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因為對方的身份，後來卻慢慢發現不對了。

你倒是告訴我，連大使館的人都還不知道的事情，為什麽總理金銓會知道？不僅知道還告訴自己的兒子歐陽於堅？而且你倒是告訴我，為什麽歐陽於堅會在同一時間知道發生了什麽？明明消息不可能這麽快傳播過來，簡直就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整個世界般。

想想還有點帶感，雖然於望川有時候會糾結穆歸會不會知道自己偷偷罵他的事情，但總體而言，他還是覺得這是大幸的。

身體好起來的於望川更加頻繁地在課上恐嚇學員了——歐洲真的要打起來了，你們信我。

信你腦子才有病！雖然知道歐洲形勢不好，但歐洲大戰什麽的，怎麽可能嘛，我們就不圍觀了，還是老老實實學習，然後為祖國奮鬥吧。

然而……

一九一四年六月二十八日，奧匈帝國費迪南大公夫婦在薩拉熱窩遭遇刺殺身亡，巴爾幹火藥桶正式被引爆。

那天休息的穆歸坐在孔宣的小院子裏，手指規則地敲著桌邊，冷眼等待中國的機會到來。

很快在中國的各國大使就將自顧不暇，註意力也將從這片滿目蒼夷的土地移開，那個時候……

“孔宣大人，您說，如果第一次世界大戰勝利的不是協約國，而是同盟國，那會怎麽樣？”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無論是最終在勝利後背信棄義的協約國還是挑起戰爭的同盟國，對穆歸而言都是一樣的，對中國而言也是一樣的。

穆歸之所以選擇同盟國，而不是原本勝利的協約國原因很簡單，因為協約國對中國的背信棄義——他很清楚，即使換成了同盟國，最終的結果也是一樣的，閑下來後，沒有國家會放過中國這塊肥肉，然而，協約國已經背叛，那麽即使知道同盟國也一樣，他也不可能選擇協約國。

當然，其實最好的辦法是中國游離在這次世界大戰之外，既不偏向於同盟國，也不偏向於協約國，而是趁著這個機會大力發展自己。

只是這也要看西方國家同不同意。

沒錯，就是這麽無奈。

“不會怎麽樣。”

孔宣表情平靜，身後的阿福姐妹突然彎起嘴角，穿著旗袍，凹凸有致的身材非常美麗，“穆歸先生，還是讓同盟國勝利比較好一點，我們姐妹，更加看好同盟國。”

阿福姐妹跟在孔宣身邊一年多，穆歸鑒於兩人的身份也從來沒有瞞著她們，所以她們知道後世所發生的事情，對於穆歸的話更是深信不疑，“而且，協約國有日本啊……”

穆歸一想，突然覺得很有道理。

在孔宣的地盤搓了一頓，穆歸傍晚就回到了軍校，繼續日常訓練，只是再次上到於望川的課程時，穆歸突然問於望川，“先生，歐洲火藥桶已經爆炸，您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於望川手一抖，順利接收到穆歸要傳遞給他的信息，他不懷疑穆歸的話，只是他從前的猜測真的變成現實後，他其實同樣覺得驚悚。

穆歸這一年並不是白過的，也不僅僅是在這裏學習而已，他早收集如今北洋政府的信息，並對此進行了評估，他的手也順著軍校其他學員順利摸到了那些學員背後的勢力中。

他沒準備滲透進去掌控，而是知道得多一點，也在那些軍官面前掛號。

說得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這一年穆歸幾乎每天都只睡兩三個小時，要不是有孔宣會伸手給他緩解，他現在這副普通的身體早就受不了了。

不過就是這樣，穆歸現在看上去也非常瘦，好在武力值依舊碾壓一片。

目前金銓還是總理，手裏權利不小，而且除了金銓還有白雄起這個後起之秀，穆歸還是需要仰仗他們的，所以這一年一直沒有斷掉和他們的聯系。

讓穆歸自己來，他不是做不到，但卻需要時間，可是目前他最缺的就是時間了，為了和時間賽跑，他不惜拖垮原本因為鍛煉分外健康的身體，不惜於望川金銓幾個對自己的情報信任的同時又懷疑來源，不惜他們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盡管目前還沒有。

【小穆，值嗎？你是金銓的兒子，還是他和金太太都愧疚的孩子，如果你不去做這些，你在這個位面一定會非常幸福的，簡直就是可以橫著走，況且，還有孔宣在，整個世界都可以橫著走，你為什麽讓自己在這裏過得這麽累？】世界除了先穆歸匯報情報，已經很少和他聊天了，但是看穆歸現在的樣子還是沒忍住心疼了。

他家小穆，就應該過著上層貴族的生活才是。

【身體確實很累，但我的精神一直很亢奮啊。】從前，就算也到了這個時代，但顧忌世界支柱的身份，他也沒有做過這些，歐陽於堅不一樣，他本身就是個憤青。

這一年來，如今最信任穆歸情報的有三個人，於望川，金銓，白雄起。

這些都是影響他下一步計劃的重要角色。

他已經將歐洲即將爆發的事情告訴了於望川，但卻還沒有給北平送去消息，而是到一個月後，奧匈帝國正式對塞爾維亞宣戰的那天才撥開金銓的電話。

“阿堅。”

“總理，最新消息，奧匈帝國因為繼承人被刺殺已經向塞爾維亞宣戰，歐洲即將陷入混亂，顧忌不到東方，但到最後，歐洲戰爭內耗嚴重肯定會想要將傷亡轉嫁到別的地方，中國是個不錯的選擇，所以我想要提前進入軍隊。”穆歸只是通知金銓，讓他提前做好準備而已，某些事情，他比起金銓這種政客可要差很多。

畢竟是世界性質的大戰，提前做好準備總能減少些傷亡。

遠在北平的金銓沈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會和南京總區負責人說的，最近剛入手了一批新式槍支，是雄起借著他媳婦弄回來的，我讓老七你送過去。”

白雄起的媳婦是個典型的日本女人，出嫁從夫，雖然不知道白雄起為什麽想要這些槍支，不過還是幫助他弄了回來。

“燕西？”不是穆歸不相信金燕西，實在是他目前正忙著追求女孩，讓他來送這麽重要的東西，不會出什麽事情吧？金燕西那熊孩子雄起來可不是一般人能降得住的。

“是。你上面幾個哥哥，雖然不成器，但都還有自己的事情，燕西那孩子，因為是最小的男孩，被你姨母寵壞了，而且他來辦這事情最不容易讓人懷疑。”他只是總理，並不是大總統，處在他的位置，可還有不少人盯著呢。

“我知道了，多謝總理。”歐陽於堅沒有叫出這聲爸爸，他也不會替他叫出來。

電話那頭不真切地嘆了口氣，又和穆歸聊了幾句這才將電話掛斷。

雖然只有一年時間，但穆歸各方面的成績都表現得優異，拿著於望川的推薦信就進了簡寧宇父親簡國華的軍隊。

在軍隊，自然是於望川的推薦書比金銓的話更管用。

簡國華對於穆歸這個自家兒子的室友那是早有耳聞，也有過不多的接觸，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才，簡國華從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得出一個結論，比起沖在前面，兒子的這個同學更適合參謀。

他就好像古時智珠在握，仿佛沒什麽可以逃過他眼睛，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謀士與智囊，簡國華覺得讓這小子去沖鋒，實在是浪費。

等穆歸已經將簡國華給自己看的資料全部看完，金燕西這才帶著東西姍姍來遲。

聽到傳達室那邊叫自己，穆歸讓世界看了下什麽事情，知道是金燕西就過去了。

東西金燕西並沒有帶在身上，穆歸到傳達室門口就看見雙手插在褲兜裏，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一臉大少爺樣的金燕西。

金燕西早就等急了，清秋到現在還對自己愛答不理的，他還要回去追人呢，哪有時間等人，不過他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穆歸頓時就楞了，這副骨架子模樣，還是一年前的歐陽於堅嗎？

“不過一年沒見，你這是跑到深山老林去了？怎麽瘦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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